第93章 努力保持距离

周一的早晨，小婉七点半的样子来到jk家，进了门便对jk说：“我吃过早饭了，你不用管我。我是怕你万一需要提早去学校，所以早点赶过来。”说完了便去到客厅，在沙发旁边盘腿坐了下来。又把自己书包里的电脑拿出来打开，开始打字。
  jk知道小婉的内心并不比他好受。点了点头，只是嘱咐小婉不要坑着头太久，便什么也没说。低头去忙自己的事了。
  过了一会儿，小婉靠着沙发忽然想起了什么。她拿开自己腿上的电脑。趴到沙发下面去摸了摸。
  水晶船还在那里。小婉小心地把它拿了出来，然后放到jk的跟前，说：“趁他没醒，赶快收起来。别弄坏了。”
  jk一看到水晶船，以为小婉肯定明白了这船是送给她的。看到她又退还给自己，有些失落地说：“这果然是很土的生日礼物，是吧？”
  小婉听了一愣，看着jk说：“这，这个是送给我的？james说是送给他的啊？我是怕它万一碎了，伤了他的手，所以......”
  jk点点头，没有说话，脸上写满了尴尬。
  小婉又从jk手里拿回了水晶船仔细看了看，脑子里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坐在车里唱歌安慰他时候的情景。现在再想想，自己当时是多么地一厢情愿，以为自己唱首歌就可以让他变得开心。想到这里，她心里又是一阵痛。又小心地把水晶船放回到jk的面前，说道：“不管是不是送给我的。它很漂亮，只是我，我不能收。”
  jk的眼神一直看着面前的电脑，没有动过。小婉努力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我在努力。努力把，嗯，把它缩小到只是我自己的事情。我不想要再影响到你。如果收了的话，我又会胡思乱想，给自己很多希望。然后总想着自己又可以多存几个愿望。但是很快又要回到现实，发现自己那些不叫“希望”、“愿望”，只能叫“幻想”而已。总是这样起伏，日子也挺不好过的。呵！”小婉又勉强笑了笑说：“其实那天我许了一个不能实现的生日愿望。我希望如果可以，还是回到eap的时候，那个时候，每个人都没有离开，大家好像都很单纯快乐！而你什么也不知道。不会给你这么多的困扰。”
  jk没有说话，看着前面的电脑，似乎听到了小婉的话，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。小婉点点头，转身准备离开。jk忽然问了一句，“你是怎么做的？”
  小婉回过头，看着他的背影问道：“什么怎么做？”
  jk说：“你怎么把它缩小到只是自己的事情？”
  小婉又勉强笑了笑，说：“就是一直告诉自己，如果不能带来快乐，至少不要造成困扰。”说完，小婉看了看钟说：“james是不是也该醒了？我去叫他，你快把小船收好吧！”
  jk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，看着小婉的背影说：“我今天有空再打个电话给我妈，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回来。”
  小婉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了，只好快速点点头，匆匆说了声“好”，便跑上了楼。
  今天一天过得说快也快，说慢也慢。到了四点出头的时候，小婉看了看冰箱里做好的饭菜，想了想james中午吃的也是微波炉热的菜，内心有点不忍。想想还是重新淘了米，把饭煮上。又从冰箱里拿了菜，准备开始洗。
  正在切西红柿的时候，jk回来了。一开门看见小婉在做菜，他来不及脱掉衣服，急忙跑过来说：“你伤还没好，不能站在这里被热气熏，你不知道吗？”
  小婉看着jk，问道：“你怎么回来这么早？”
  jk看了看她头上的伤疤，忽然走去药箱里拿了一盒橘色纸盒的药过来给小婉，“早晨忘记给你了。等你伤口结痂了以后，你每天对着镜子把这个涂一涂，能够帮助你的疤痕快一点消失。”
  小婉看了看盒子，本想拒绝，说自己无所谓会不会留疤。忽然想起那天allen在的时候，她还大言不惭地说有人欣赏她的内在美。现在想想是多么地荒唐。她想了想，还是留下了手里的药，问jk说：“多少钱？我把钱给你！”
  jk叹了口气说：“我现在，心情不是很好。我们可不可以，暂时不要......”
  小婉皱着眉头看着jk，问道：“究竟怎么了？你怎么会提早到家？”
  jk看了她一眼，说：“最后一个小时是在图书馆自主学习。”呼了口气，又说道：“我今天给我妈打了个电话，她说......”
  小婉紧张地问：“她怎么了？她说了什么？”
  jk正要说话，james从客厅走了过来找小婉。jk赶紧脱下外套，把她推到一边，“你去陪他，这里我来弄完。”
  这顿饭吃得很安静。吃完了饭，jk洗完了碗。走到小婉跟前说：“小伦会来接你吗？还是我我们送你？”小婉看了看手机说：“他今天第一天实习，可能很忙，我估计他来不了了。”jk点点头说：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小婉从地上站了起来，对着james说：“james，你去帮小婉阿姨把外套拿过来。”james赶忙跑去了。小婉看着jk，一脸担心地说：“阿姨怎么了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”
  jk摇摇头说：“我妈还是老样子，就是高血压。是我四姨。”想了想，又重重呼了口气说：“我妈应该是暂时回不来了，照顾james的事情，让我再想想。实在不行，我就申请part-time上班好了。”又看了看小婉说：“你别管这些了，你就赶快把你头上的伤养好，就好了。”
  小婉接过james递来的外套，皱着眉头又问jk，“那你四姨究竟怎么了？”
  jk看看james，又看看小婉，努力笑了笑说：“别管了。你正在努力的事情，要努力下去。人生总有生老病......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，没有忍心说下去，又抬起头看看小婉，“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”
  小婉知道jk说的“努力”究竟是什么，没有再问下去。点了点头，跟着james出了门。
  车到了小婉家门口，她下了车，本来都已经要上台阶了，jk忽然摇下了车窗，冲着她喊道：“记得你头上有伤口啊！做事要小心！”小婉听完，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感觉明天好像就再也见不到他一样，也对着他喊道：“你要开心起来，总会好起来的！”
  jk点点头，把车调了个头，小婉停了下来，想要目送他的离开。谁知道jk把车又停了下来，对她做了个手势叫她进去。看着她，直到她走上台阶，打开了门，又关上了门，才重新启动车子，带着james离开。
  小婉在门后听着车子越走越远的声音，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，脑子也不能思考了。“是不是下来地太着急，脑子留在车上没拿下来？”小婉一边流着泪，一边笑着自己。
  接下来的时间里，小婉几乎忘记了时间。他的四姨妈究竟怎么了，是生了很重的病吗？那他的妈妈一直在医院有没有人帮忙呢？小婉问着自己，仿佛一直这样问下去，就能找出一个答案。偶尔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，她勉强自己从这些胡思乱想当中走出来，但是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和日期，她又会想：大概。大概过多久之后，自己就要和james说再见了？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理由了？自己的课没有一门是在语言楼的，也就是意味着，连路过他的教室，偷偷看一下的理由都没有。如果自己再去幼儿园看看james，会不会被那个anne赶出来？
  小婉想着想着，忽然拿起自己的书包，准备出门。走到门口的那一刻，又忽然想起jk刚才叮嘱她“头上伤口还没好，做事要小心”，“努力的事情，要努力下去”。想到这些，她叹了口气，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。何小婉，你去了，只能是让他担心，你究竟能为他做哪件事呢？你最好就是留在家里，不再受伤，不再生病，不给他添麻烦，这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！
  几条街之外的jk，还是老样子，站在垃圾桶跟前，抽着烟，虽然这香烟无法燃烧掉他的烦恼。但是前面人家偶尔被风吹亮的感应灯却时不时在提醒他，有人想关心他，从心底在乎他的感受，正在努力地，用她自己的方式。
  小婉正在发呆的时候，allen的电话进来了，打断了她的思绪。“你怎么才回电话？”不等allen说话，小婉着急地问道。
  “呼......”allen在车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，对着小婉说：“刚刚结束。确实有点累。我今天......”
  话还没说完，小婉一听到allen说有点累，赶忙打断他，说道：“别说了，别说了，安全开车。有什么事情，等你空下来再说。赶快开到家，吃点东西！”
  allen笑了起来，“话都不让我说了？好吧！”
  小婉急忙补充了一句：“到家给我发条信息。”两人便挂了电话。挂了电话，allen又笑了，这一天虽然很劳累，但是想想自己妹妹也开始管着自己了，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。
  对于小婉来说，这又是一个很难入睡的夜晚。和前面几晚上一样，她还是舍不得关上窗帘，宁愿躺在床上，看着窗外的路灯给自己的房间带来的那点光明。迷迷糊糊睡着一会儿，又很快清醒，如此反复，直到外面的天空慢慢苏醒，取代了路灯，照亮她的房间。